第六百二十二章 决意
因此,他只是微微一踌躇,就拢起双手,随即上前深深一躬,语带双关地说:“谨祝殿下一路平安。”这个一路,既指此行,也指将来三皇子一路人生平安。 刚刚还嘻嘻哈哈直呼三皇子和四皇子名字的陆三郎这么一带头,其他人你眼看我眼,最后竟是齐刷刷地躬身作别。面对这般情景,三皇子先是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仿佛什么珍贵的东西就此化作乌有,可等到看见张寿和陆绾刘志沅,亦是举手行礼作别时,他就醒悟了过来。 答应父皇做好这个太子之后,他和四弟都尚且都再不相同,更何况和其他人? 想通了这一点,他终于回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老师,陆祭酒,刘老先生,陆师兄和各位师兄,同学,那我就先告辞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会尽力的!” 见三皇子走得干脆,脚下生风,心头唏嘘的陆绾强按下令人宣扬未来太子来过这里的冲动——反正在场之人这么多,这种事不用宣扬也会人尽皆知——随即他就若有所思地问道:“昨日今日这两件事闹得这么大,那撞人入水的恶汉丢给了宛平县衙,可国子监呢?” “这就要看皇上对国子监到底打算动多狠的刀子了。” 刘志沅没在意此时还有众多九章堂的学生在侧,轻描淡写地说着杀气腾腾的话题,尽显昔日断头刘的本色:“若是皇上真的重新汰换一批旧人,学官黜落,监生革退,那国子监还有救,否则……沉疴难解!” 当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刘志沅已经断言了国子监唯一的解决之道时,下朝之后的皇帝直奔清宁宫,见到太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说什么四皇子负荆请罪这样的小事——虽然他乍一听闻时简直又气又急——而是劈头盖脑地骂道:“国子监已经是烂桃一枚,无可救药了!” 最了解儿子的太后,原本就知道皇帝怒气冲冲进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此时见人果然开口就怒骂国子监,已然听说了棋盘街上那一出的她就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最崇尚开国太祖,然则太祖当年驱鞑虏而复天下,一时大刀阔斧破沉疴,于是天下焕然一新。” “然则现如今百年过去,天下顽症何止一星半点,你要做中兴之主,就只能一点一点割肉,切忌大刀放血。刚动了光禄寺和御膳房,下一个如果要动国子监,你就得管住自己,别再对其他的地方开刀……钦天监也不行!” “别觉得钦天监尸位素餐,连个天象历法都算不准……他们都是一代代家传下来的手艺,九章堂的学生们要想代替他们,还有至少十年八年!你征召的那些天文人才也是一样!” 被太后语重心长这么一说,皇帝那满肚子火气没地方发,只能干脆在清宁宫中来来回回踱了几圈。这是他从前常有的习惯,如今登基多年,儿女满堂,渐渐也就没有这种在母亲面前流露出不成熟的时候了,可今天他却着实不想忍耐。 就这么团团转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徐徐吐出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册封太子在即,外头却连续不断地出事,一则是针对司礼监,一则是针对张寿。再加上去年赵国公朱泾出征之后的那场风波,朕实在是怀疑,是否有人心怀不轨!” 太后闻言眉头大皱,而紧跟着皇帝说出来的话,则是让她更加震怒。 “朕怀疑,敬妃仍旧心中愤恨……” “荒谬!”没等皇帝说完,太后就勃然大怒,“她确实有千万般不好,可她如今家道中落,所有亲族当中都挑不出一个成器的,之前我下懿旨废后时,甚至都没有什么人替她这个皇后说一句公道话,就连你把大郎和二郎撵出京城,也不见有人置喙!” “他们母子三人已经是落魄凄凉到了极点,要如何指使人做下这等大事?谁听他们的?” 皇帝被太后说得面红脖子粗,好在此时满殿宫人内侍一个不留,他也不怕丢脸,干脆一屁股在太后下首坐下,满面恼火地说:“要不然是谁?孔老四虽说是做个姿态锐意进取的样子,撵走江老头就开始忙不迭地做出稳重姿态,但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