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成交!」章宇伦和淳淳击掌为约。
正当他们沈浸在欢乐时光,门口走进一个黑色人影,那是戴了帽子和墨镜的侯雪琴。虽然她跟宇伦还在冷战中,但是身为画者的母亲,她选择低调地出现,默默欣赏每一幅画。
自从汉翔离家出走,她不曾进过他的房间,后来得知他早逝,更不忍睹物思人,因此从未注意到他有这些画作。
奇妙的是,她越看越不觉得难过,反而轻松了起来。因为汉翔的画里有阳光、笑容和激昂,看得出他的心情随画笔挥洒,彷佛三十三年的人生,只为了画画而存在,无悔无憾。
是否在离家的岁月中,他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是否就像宇伦所说的,汉翔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她陷入了沈思,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咦,妳也来了?干么躲在这里?」原来那是章诗吟,她发现母亲站在角落,立刻走上来招呼。
「我想怎样就怎样,妳管不着我。」侯雪琴对女儿没半句好话,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们母女说话的口气就是如此。
章诗吟早已习惯了,只针对重点说:「二哥说妳原本不想来的,既然来了,就打个招呼会怎样?妳明知道二哥的用心,就是希望妳能放宽胸怀,接受事实吧!」
「如果妳闲着没事,就去捐血、做义工、指挥交通,不要烦我。」侯雪琴实在受不了被女儿叨念。
「我偏要管妳、偏要烦妳,怎样?回报妳以前管我、烦我的分!」
母女俩斗嘴不休之际,欧依萍跑了过来,如同往常握住情人的手。「诗吟,久等了,洗手间好多人喔!」
侯雪琴注意到她们亲密的动作,瞇起眼问:「妳是?」
章诗吟也不想再隐瞒,她已经够成熟,可以面对一切。「妳忘了?她是欧依萍,我高中同学,也是我的情人。」
「侯校长,妳好。」欧依萍躲在诗吟背后,她生平最怕的人就是侯雪琴,或许是学生时代的阴影,或许是侯雪琴冰冷的眼神,教她不寒而栗。
「妳们还在一起?」侯雪琴在心底默数,事情发生至今十二年了,这两人从女孩变成女人,不管时空流转、家庭反对、社会眼光,她们仍坚持着这份感情?
「我们从来没分开过,只是没让妳知道。」章诗吟已准备好了,不管母亲有什么反应,她确定自己可以平静以对。
「是这样吗?」侯雪琴的诧异大于愤怒,仔细观察欧依萍,印象中她是个文静柔弱的女孩,没想到长大以后的她,眉宇中透着自信干练。
「我想妳还是很难接受对吧?我不奢求妳能接受,我只想告诉妳,我过得很快乐,我也希望妳快乐,别让固执的观念绑住妳自己。」
「我并没有不快乐。」侯雪琴的回答连自己都不信服。
「妳身边本来应该有很多人的,二哥和爱玲的婚姻就等妳点头,难道妳希望大哥的事再次上演,要他们私奔到异乡妳才高兴?生离死别并不好受,生命太宝贵了,不该这样过。」诗吟已不在乎母亲能否接纳她和依萍,她只希望母亲开心度过晚年。
「我不需要妳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不会跟男人结婚,也没办法让妳抱孙,但至少我希望二哥代替我孝顺妳,给妳儿孙环绕的快乐,你们可以是幸福的一家人,我相信……」说到最后,诗吟的声音已是哽咽。
「我的快乐和幸福,妳在乎吗?」
「我在乎!因为我爱妳,妈,我真的很爱妳!」用尽全身力量说出这话,诗吟转头就跑,她不想在母亲面前掉泪,她的好强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一直想看到母亲的笑、想得到母亲的爱,只因她背负女同志的罪名,便永远也得不到那份温柔。
欧依萍追了上去,而侯雪琴站在原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