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注意到裙子的里面
因为、好滑稽啊!
它的眼珠,死掉了还在抖诶。溅射上一滴红彤彤的血,抖着抖着、血液顺着眼球滚下去…还把白色的皮毛弄脏了!
真滑稽。怎么会这么好笑呀?
刚死掉的活的动物,还残留活着的温度,心跳没有立即停止,血液甚至还在流动。噗、噗、噗,一下一下,顺着伤口「BIU」地喷出小小的抛物线。
阳葵最喜欢这个阶段的动物了。
她是好孩子,不会虐杀动物。她只会剥掉死去的食材的皮毛,放掉它们的血,用指甲划开柔软温暖的肉,剔除黏糊糊脏兮兮的内脏,再仔仔细细洗干净手,把他们做成饭吃掉。
吃饭的时候。
往往就在吃掉的时候。
才会迟钝地想到,啊,今晚不需要喂它吃的了。
明明是好事。和湿漉漉黏糊糊脏兮兮血淋淋的处理阶段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会再一次哭出来。
咦,好像不见了…什么东西。
本来在哪里、灰白色的一团,耳朵尖尖尾巴圆圆的小型生物。臭臭的、总是把身体弄脏的哺乳动物。
那个东西。属于她的小兔子。
她唯一的小兔子消失了。
被她吃掉了。是圆满的结局。它一定也期望着这个结局吧。尽管如此。
鼻腔还是又酸又涩。
杀掉它、刀尖和指尖刺破脆弱皮肤,看着它露出滑稽的可怜模样的时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快乐,之后再想到都会想笑。然而在那之后,发现它再也不会出现,湿润鲜血残留在指尖的腥味、甚至本身的存在都变成骨头和难吃的肉消失——后知后觉产生的茫然苦痛,也是确确实实、心脏某处挖空的痛楚。
唇齿同时发着颤。
嘶哑的泣音,一颗一颗从舌尖滚落。
“阳葵的…爸爸,消失掉了。”
眼泪顺着手指的缝隙滑落。
断断续续、哽咽着,温热地溢出来。
“对…呜,对不起、太田、警官,我…阳葵…没办法……”
没办法忘记,一点一点把爸爸的身体撕扯、折断、扭曲,剥裂,像是处理食材一样,轻轻松松分割成一滩鲜血淋漓的普通肉块,那个时候——发自内心的纯粹快乐——
“明明、很难过的,那是…爸爸啊,是阳葵唯一的、亲人,可是,为什么……”
每一次回想起来,痛苦得快要难以呼吸的时候,仍然会扭曲地牵连嘴角,发出类似笑的嗬嗬气音。
“为什么…太田、警官,对不起、我、阳葵…觉得好奇怪…呜…”
视野的前方,银白发色的年轻警官仍然不知所措地抬着手机,支撑的指尖与屏幕之间,氤氲紧张流汗的水雾。屏幕上在播放新闻,惊悚的标题配合人指骨的对比图片,搭配阴森的音乐,氛围营造像是恐怖片。
听起来她的意思像在说、这块刑侦专家都分辨不出具体身份特征的骨头是她的父亲。
……太田觉得不太可能。
但她年纪这么轻、做着陪酒的赚钱工作,却住在家徒四壁的廉租房,拿着过时少说十年的老旧电话,而且性格还这么阴郁…
是不是过得太苦,精神出问题了啊?
他不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对不起,”身侧的青年犹豫一会儿,抬手顺着女孩的背,摸小猫、帮人顺气似的、笨拙地轻轻抚过去,诚恳地安慰她,“是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抱歉,H、你叫,阳葵是吗?抱歉,阳葵妹妹,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觉得这个…骨骼是你的父亲,是么?我会帮你留意的。”
——其实,这句话真的就只是安慰而已。
没有必要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