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渐渐遮住了月色。

    这天地间最后一点白光被遮掩了。

    那些明丽的灯光看似华美温暖，却无法将冰冷的塔顶照亮。

    “陆修。”

    “我很生气。”安也然静静道。

    “你欺骗了我。还想把我关起来。”

    女孩的话语十分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越是平淡的语气，却越让陆修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你回来，姐姐。”少年语气哀求而又绝望，“是我错了，我向你认错，你回来，我再也不会关姐姐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想回家，我带你回巷子，王奶奶和张爷爷，他们都很想你。”

    “我会很听话，就像以前一样。”他以一种卑微的姿态慢慢靠近，伸出手，想要拉住女孩。

    然而安也然不仅没有过去，反而又向后退了些步子。

    “别！别再后退了！”沈墨急切道。

    “然姐姐，我错了，你过来，我们一起回巷子好吗？”

    安也然看向他，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小墨，你一直是我很好的朋友。”她唇畔轻启，吐出冰冷的话语，“可是，你也变了。”

    沈墨呼吸一窒，他胸口疼的说不出话了。

    陆修死死盯着女孩，那双眼瞳里的哀求和恐惧并没有让女孩心软。

    他渐渐意识到了。

    或许，她是真的，生气了。

    “姐姐……”少年身形颤了颤。

    而后，一双腿慢慢弯曲，在女孩略微惊讶的目光中。

    跪了下去。

    “姐姐，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姐姐最好了。”

    “给我买蛋糕，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会保护我，会把那些人伤害我的人全部赶走。”

    “还为我，亲手打磨了一块玉。姐姐明明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但是你会花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为我准备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姐姐是爱我的，对吧。”

    少年的声音与风交织。

    轻柔的更似片片白纱。

    他精致乖巧的脸上浮现出悲哀和难过，还有些许希冀。

    “我错了，姐姐过来，狠狠再打我几下吧，几下不解气的话，我还有枪，还有刀子，这具身体是你的，你想怎样都行。”

    “杀死我也没关系，下一次，下一世，我会对姐姐很好很好，我不会强迫你吻我，也不会再伤你的心了，我会做一个好弟弟，乖巧，听话，就像小时候一样……”

    说到最后，他终于像只绝望的小兽般呜咽着哭了出来，“只要你回来，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倒计时。

    *

    安也然沉默了。

    冰冷的屏幕里。

    数字无情的倒数着。

    少年的话语将女孩的心生生撕裂。

    那些血液如泉水般翻涌而出。

    她其实，是舍不得的。

    但是。

    她怕了。

    这个世界都是虚拟的。

    这些人也是虚拟的。

    她始终是要回去的。

    她不过是一个旅人，到时间了，就该回家了。

    如果再不及时抽身的话。

    恐怕，她将永远沉溺进去了。

    *

    一切都是如此沉静。

    沉默的气息，蔓延在这座塔顶。

    陆修静静看着女孩。

    赤红的双目里充盈着泪水。

    这是第二次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