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当凌绝顶 第五十三章、藩王的威势
人上奏弹劾刘演——也不知道跟想把裴通尽早轰走有无关联——言其进军迟缓,师劳无功,请求易将。裴该明白这些臣僚的用意,是想将刘琨的势力彻底逐出平州去。但考虑到临阵易将,于军不利,而且暂时还需要刘氏叔侄来联络、羁縻慕容鲜卑,故而驳回不受。
他打算等二郡全复后,再以酬功为名,召刘演归洛,晋以高位,从而由中朝彻底掌控平州事务。
不过此战胜亦欣然,败也无妨,终究只是东北方向的小打小闹罢了——刘演不过发兵五千,而且据说即便三韩联起手来,也还出不到一万兵马——灭羯已然两岁,彻底镇定幽、冀也一年多了,府库已将三年之储,是可以尝试着打一场大仗啦。
也即如陶侃所请,增兵汉中,以伐巴氐。
正在考虑今冬,最晚明秋便即大举呢,枢密使祖逖却再染沉疴,被迫上奏请辞。
其实原本历史上,祖士稚早该死了,在这条时间线上得膺灭羯重任,复成其功,对于这般醉心功业之人而言,就仿佛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乃得多延几载寿数。但是因为长年操劳,戎马倥偬,年近六旬的老帅终于熬不住了,遂在子孙的恳请下,主动卸肩重任,归宅以安享晚年。
裴该对此倒也颇感欣慰。虽说为将者自述其志之时,往往会复述马援的名言,说:“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但于祖士稚,裴该总希望他能够得尽天年,不要因为战事或者抑郁折寿而终。
祖逖既去,即晋其婿许柳为枢密使。
裴该事先跟郭默打过招呼了,说你迟早会进入政事堂的,如今不妨再让让祖氏——要不是祖公身体状况不允可,本来我打算让他多做几年枢相,直至天下底定呢,这算是让许柳替他的班——反正许柳年纪轻、资历浅,枢部的主要工作,不还把在思道你的手中吗?
命之许柳,是为了释放善意,以安抚祖家班底。要说祖逖麾下最重者,本有三将,即李矩、卫策和张平,许柳算是沾了姻戚之光而后起之辈。如今张平殉国,李、卫尚在,则既命许柳,他们必然会觉得:我将来也有机会为枢使而拜相啊。从来士人的最高理想,不就是封侯拜相吗?侯既已得,那便只有拜相一个念想啦。
而且再往后,说不定祖涣、祖济乃至郭诵等小辈也有机会。
于是许柳、郭默二人,跟兵部对接,筹划进伐巴氐之事,甄随听闻此讯,当然又会主动跳出来请命了。裴该问他:“朕既已许卿伐江南,衣锦荣归,则于巴氐,且让他人吧。”
甄随摇头道:“臣是氐也要伐的,江南也要取的。只有早一日定蜀,才能沿江而下,攻取荆、湘,乃至江、扬,到时候臣也不求为主帅……”
裴该心说我也没想让你当主帅啊。
“……臣不求为主帅,但愿率巴蜀之众,乘大船东下建功,便如昔日王濬一般——他虽然老来昏聩,遂为石勒所杀,终究于灭吴是立有大功的……”
裴该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不学糙汉,你搞错了人啦,此王濬非彼王浚,两人差着半个世纪呢!
倒也不打算给甄随上课——就让那厮糊涂一辈子去吧——就听对方又说:“蜀中多山,军行不易,而臣最擅长山地作战,即便陶公也未必是臣的对手。则此番平灭巴氐,陛下不命我去,又能派谁啊?若强要我将功劳让与他人,却影响前线用兵,难免因小失大了。”
裴该听他所言有理,便与宰相们商议。裴诜说:“臣有一比,或者未必恰当——甄将军非守户之犬也,乃是助猎之鹰,若久不放其搏兔,恐生怨念。且今伐蜀,甄将军亦确实是最佳人选,可补陶公之不足。”
于是裴该便任命甄随为虎贲军帅,任命陆和为神策军帅,使率二军南下汉中,辅佐陶侃,克期定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