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两百六十二节 开拓时代(3)
氏之臣的樊篱,再不受刘氏天子的钳制,被天下人推到了与丞相共谋天下大事的地位。
就像从长安传出来的故事,定策扶危功臣安定候上官桀受命为天子太傅,教导天子读书,天子犯错,便直接拿戒尺,将其手心都打红了。
恰好王太后来探望天子,见到这个情况,就哭着道“太傅何至于斯”
结果,上官桀回答“臣受丞相之命,天下人之托,以为汉家定策扶危功臣,拜为太傅,身负天下人之望,以教导天子为己任,今天子顽劣,臣为天下人戒之而已”
王太后大怒“天子,君也,卿,臣也,以臣责君,以下犯上,三纲五常,卿还要否”
定策扶危功臣,安定候、太子太傅上官桀昂首挺胸,怡然不惧“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子亦不过天之嫡子,代天牧民而已”
“臣闻之,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臣等定策扶危功臣,受天下人之托,奉丞相之命,辅佐天子,羽翼汉室,天子有错,亦可责之,此代天行权而已”
于是,太后竟怯怯然,终不得再言。
这个故事传出去后,天下儒生纷纷叫好。
独夫民贼,吾能惩之
不独是思孟学派的人在说,公羊、谷梁、左传乃至于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古文诸派,也都纷纷迎合。
自永始以来,士大夫贵族地主豪强官员们,靠着丞相放权,行共和故事,渐渐的尝到了甜头。
自然,没有人再想看到过去,天子一言而决,口含天宪,无人能制的情况出现。
建章宫里的天子,在世人眼中,已经从过去绝对正确,永远神圣的形象,渐渐变成了类似神祠之中的泥塑雕像。
他可以有,但不是必须的。
正所谓,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亡也。
很多儒生,甚至深深的以为,若是天子不肖,国家或许可以干脆不立天子,免得出现周公之后,幽王之乱。
独夫民贼,更是应该被消灭在萌芽状态。
上官桀的作为,因此被人称颂,以为是古代贤臣的作为。
至于建章宫里的小皇帝和太后
还是那句话,他有几个校尉
永始之后,随着丞相整理、编纂的各类典籍和书册,渐渐的为人所读。
现在,天下人已经没有几个会和过去一般,愚忠于一家一姓。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故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天子,亦不过天之嫡子而已。
但天下人,亦天之庶子。
嫡子有错,庶子谏之,再谏不改,责而教之,教而不改,放而囚之,此周公所以放厉王,伊尹囚太甲之事。
于是,汉室的权力结构已经变了。
天子虽然依旧神圣、高贵。
但天下人已经可以用天下来钳制甚至限制、规制天子。
天子有错,大臣责之,责之不改,放而囚之。
一家一姓不可凌于天下之上。
当然了丞相虽然说过天下之事,天下人皆可议之,天下之人,无论贵贱,律法制度之前,人人平等。
但终究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平等。
定策扶危功臣,更是仅次于丞相家族的平等。
其子弟地位堪比过去的皇子皇孙,绝非虚言
须知,这些人可是在国策大事上,享有和丞相同殿而议,最终投票决定臧否的权力。
除非丞相动用其同样被天下人所共授的特权,否决廷议公论的结论,不然,即使丞相也要遵守廷议公论的决定。
而自永始以来,丞相自守其权,从未动用过这一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