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惊风密雨(二)
的话,叹声不已,心里面不禁大为失望。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开窍,只怕国公府到了他手上就要由盛转衰了。
“唉,为父教导你多次,什么是朝堂?朝堂就是人心!如果我们现在出手,那就是我们勋贵和文官打擂,皇帝居中调停,最后十有八九,还是要各打五十大板。倘若我们此时示弱,京营武官任其整顿开革,我且问你,这开革下来的武官谁来养活?”
张世泽傻乎乎地接言道:“谁来养活?”
张之极恨铁不成钢的连拍扶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你怎么如此愚钝!李邦华此举断了多少武夫的财路?那些武夫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一定会闹将起来。到得那时,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他李邦华捅了马蜂窝!皇上为人最是薄情寡义,到时一定会亲手把他李邦华推出去治罪来平息事端。我们现在表现得越老实,皇上对我们就越放心,等到善后的时候,我们分到的油水也就越大!唉,你啊,你啊!”
张之极说完,连连叹息。
被父亲批评了一通之后,张世泽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老父亲早就有了打算,放下心来,说道:
“原来父亲早有打算!还是父亲的手段高明!”
张之极没有理会儿子的马屁,而是微微抬手,在旁边侍立着的年轻侍女立刻搀扶起张之极:
“你好好参悟一下为父说的话,为父今天累了,回房歇息了。”
张世泽在后面追声说道:“父亲,这棋还没下完呢。”
张之极头也没回,一边被搀扶着往书房走,一边说:
“黑棋气机已断,救不活了,再下下去也不过是绞杀残兵,无趣,无趣。”
崇祯此刻正端坐在乾清宫处理奏章。他面前的桌案上整齐地摞着两堆奏章,奏章之间则是一本摊开的兵部塘报,说的是闯贼李自成正在向南阳方向运动的消息。
侍立在旁边的是东厂提督太监王之心,他刚刚正在奏报李邦华在京营的处置。
“哦?这李邦华是得了慈烺的指示?”
崇祯知道李邦华为人正直,但是此等作为,几乎是和整个勋贵阶层宣战。如果改革成功倒无妨,倘若勋贵们反弹的太激烈,到时一定要推出人来负责。如果是李邦华一意为之还好,就怕朱慈烺也被牵连进来,只怕最后不好收拾。
王之心轻声说道:
“皇爷,小爷这几日不是在东宫,就是在西苑军营,并未和李邦华见过面。”
“这么说,此事不是慈烺的手笔?”
王之心低首不语,天家的家务事,不是他这个太监可以参入其中的。
崇祯合上塘报,右手食指的指节轻轻敲击桌案,偏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言自语道:
“京城可不能出乱子啊!”
各方大佬们就像棋手一样绞尽脑汁低思索着下一步的棋路,苦的却是下面的这些棋子。
李邦华要点校营兵的消息一传开,京营的在籍兵丁和武官们几乎是家家哀嚎。
国初的京军,军饷标准极低,与其说是军饷,不如说是粮食补贴。
不过他们在京城附近是分有土地的,所以倒也可以勉强维持。
他们平时种地,每隔固定的时间,由军官召集参加军事训练。
可是后来皇家要修陵寝,又不愿花钱雇工,就让京军兼职当建筑工。这样一来,京军自己的土地就难免要撂荒。
与此同时,修皇陵仅仅给粮食,而不给工钱,结果等到一场大工下来,京军士兵几乎是家家破产。
这么几个轮回过后,京军的土地大部分都被典当给了军官。
这些可怜的,失去了土地的京军士兵们,一部分给军官当了农奴,另一部分则进城当了雇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