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这一封奏章的威慑力太惊人，文官们仿佛被人挖了祖坟，一个个面色发白，跪在地上不出话来。许久，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下儒生的根本，就是科举。

    正是因为有了科举，儒生才获得了功名身份。往大处，正是因为科举，才有了进士及第的文官出仕以大儒的身份执掌社稷，管理上至朝廷下至黎民。往处，正是科举，才让儒生变成了功名在身的士绅，在地方上超然物外成为人上人。

    科举制度，是下士绅控制这个大明的出发点。没有科举制度，就不存在什么文官集团，就不存在什么士绅。

    李植这已经不是要文官和士绅的命了，李植这是要从根本上灭绝这样一个阶级。

    就连朱由检也是无比的惊讶，仿佛听到了一声晴霹雳。

    废除科举制度与收缴士绅免税权不同。这士绅的免税特权从来不曾作为大明的官方制度，始终是士绅和文官串通的“盗窃”行为。朱由检为国为民限制士绅们逃税的行为，是毫无心理障碍的顺势而为。

    然而废除科举，就不一样了。

    从明朝开国朱元璋手上起，这科举取士的制度就是大明的官方制度。大明朝一切的官僚机制，都是建立在这科举取士的基础上。官场上的出身，晋级，官僚之间的“同年”，“座师”关系，一切的一切都是由科举这个出发点决定的。

    如果没有科举，大明朝将由另外一群人来治理。整个社会将发生翻地覆的变化，大明朝的朝廷和民间都将重新洗牌。

    李植要废除这个根本制度，要用公德标准来选拔官员。

    朱由检没有话，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官员们。

    地上的官员们匍匐在地，却一个个噤若寒蝉，仿佛吓破了胆，仿佛已经被齐王的士兵用枪逼着。

    整个皇极殿陷入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崔昌武看了看子，看了看齐齐跪在地上的群臣，眉头紧蹙。

    好久，东阁大学士胡永年才勇敢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朱由检。

    他发现朱由检也在看着他。

    胡永年从朱由检的眼神中读到什么，把头一低，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间不害怕了。他一甩袖子爬了起来，大声道：“圣上，万不可绝了下读书人的进身之道，万不可废了至圣大道，圣人微言！”

    胡永年看了看崔昌武，道：“不错，按照齐王的法，儒生每日学的，都是私德。”

    “然而圣上，正因为儒生学的都是私德，正因为儒生都是日日浸淫在私德中的学子，所以才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才懂得忠孝，懂得报答皇恩浩荡，才懂得感激大明皇朝给他们的身份地位，才会发自内心地维护朝廷和皇家啊！”

    “所谓自古忠臣出孝子之门，这只有讲究忠孝的人，才会真正义无反顾地忠于君主。”

    “齐王在津宣传的公德，不谈忠义，只讲是非和公利。那臣不禁要问一句，若是为人主者违反了是非，损害了公利，那做臣子的是不是就该打起反旗讨伐君主？”

    “如果为人主者能力不出众，不能横扫六合为国家为百姓牟取利益，是不是百姓就要换掉这个君主？推一个更贤能的上来？”

    “试问，如果按照齐王的规矩，这下还有没有规矩了？”

    听到胡永年的话，朱由检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崔昌武看着子，暗道不妙。

    和废除士绅免税权不同，废除科举不仅是向儒生动刀，也是对子的统治根基动刀。

    大明朝绵延几百年，之所以能经历这么多风雨而岿然不倒，到底就是依靠下人的忠孝。正是因为万万子民都浸淫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理论中，所以无论大明的皇帝由朱家的哪个子孙做，无论皇帝启用的文吏多